红领的智能车间
从纽约到中国
在流水线上定制,像一场漫长浩大的生产实验,红领花费了12年时间、2.5亿人民币才完成。
2003年之前,它和大多数中国的服装厂一样,以代工为生,自主品牌的成衣仅拥有地方性的影响力——不止一位青岛市内的出租车师傅称,他们熟知这个品牌。那一时期,代工模式尚未显现颓势,而以李宁、美特斯邦威、波司登为代表的国内一线品牌通过快速扩张加盟店,大举投放广告的策略,确立了领先地位。
对于红领而言,做代工或是做品牌,都是顺理成章、有迹可循的选择。但董事长张代理却决定全面升级工厂,转型做定制。这源于他在欧洲的见闻——正装市场中定制比例高达三成,也源于他性格中的强硬——做品牌太依赖渠道,做代工太依赖订单,他希望建立核心竞争力,以真正掌控企业的命运。
如今,国产服装品牌大量关店,低端代工订单流失至东南亚工厂,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张代理的判断。
2003年,红领的定制业务从纽约起步。那里数量众多的小型定制作坊成为红领的目标客户。从父亲手中接掌总裁职位的张蕴蓝回忆,最初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每天在办公室发英文邮件,100封里大概有两、三封回复。当时的纽约,1000美金可以买到不错的成衣,但无法享受定制,红领瞄准这个价位,转化出一些订单。
伴随大量砸单、良品率爬坡缓慢、客户信任流失又挽回,从2003年到2008年,红领积累了超过200万组顾客定制的版型数据。之后,技术团队四次尝试,才建立起用户数据和版型数据之间的匹配算法,以保证自动化打版的实现。
作为服装生产链条上的关键角色,打版师被认为是定制业务中极其宝贵的资源。红领的上一个打版师,日薪一万元,一天打两套版。自动打版则能瞬间生产版型,只需少量人力微调。这套算法因此成为红领最有价值的数据资产之一。
目前,红领数据库中的标准版型达到40万,衍生版型(比如一粒扣子变化即可视作一次衍生)多达百万万亿。
至2015年,红领定制业务的欧美客户比例达到六成以上,与此相应的结果是,B端客户远远大于C端,占比超过八成。
进入2016年,中国的服装定制门店和平台也陡然增多了起来。大众点评网男士礼服频道销售王小天说,今年3月起,仅北京市内,在大众点评上投放广告的定制服装商家就从不到50家增长到80多家。它们中的一些依靠红领的供应链体系。
O2O定制平台是另一股声势骤强的力量,其中不乏红领的客户,比如A轮融资数千万人民币的衣邦人。
触角广阔,小而灵活的定制门店以及打着“定制”标签的互联网创业者,只需要设法获客,提供量体服务和着装建议,再将量体数据输入红领提供的系统,并按客户喜好选择样式、面料、风格(西装驳头、胸带、口袋、纽扣的款式)、个性化刺绣等,红领的庞大工厂便开始为之研发和生产。有时为节省时间,成品从红领工厂出来,直接就配送到客户手中。
柔性生产、C2M的真实机会:不为人熟知的服装厂如何拿到复星投资,变成一桩好生意?
红领的样衣展示大厅
深圳“名品制”创始人Kelvin推的定制西装价位在2000到4000之间。在比较了交期稳定性(红领目前为7个工作日)、面料类别,以及个性元素的丰富程度后,红领成为他的首选。
北京“诺衣定制”创始人王洪主打1500到2000客单价,他曾经把京津两地的定制工厂都跑了个遍,发现有的小工厂即便只是为他先后定制两件西服,竟然也会“这件合身,那件不合身”。相比之下,红领的表现令他十分满意,以至于正在接触的投资人特地忠告他:为了分散风险,应该再找一家工厂同时合作。
但红领并非赢家通吃。上海一位独立设计师品牌创始人称,她希望采用的压褶工艺,红领就无法接单。遇到有的客人特别高或特别矮,需要调整衣长和比例时,红领的表现也不够理想。另一位抱着极大期待参观过红领工厂的服装业资深人士称,比起那些工艺要求甚高的精品工厂,分工过细的大流水线产品还是“少了点魂”。
复星瑞哲副总裁孙江萱告诉36氪,抛开市面上以“定制”为噱头、实际上只是套版修改的“微定制”,和大多数依靠老裁缝完成的手工定制,目前以工业化手段做定制的也并非红领一家。但以整个体系的流畅程度论,“红领比其他企业原则上领先三到五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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